牛小二非常地孤独寂寞,他不仅仅需要一个人能够陪着他,更需要一个人能够帮助他照顾他,可是现在他的世界只有他自己。
他常常幻想着白玉或香莲在身边悉心照顾他,又幻想着老爹在身边唠叨的样子,他还会常常幻想着自己各种各样的死亡……
好在阎王似乎不太喜欢他,病情没有恶化,他每天幻想完了都会坚强地起来给中药加热,然后喝掉。
加热中药的是一个破瓦罐,水是从附近小饭店门口的水龙头取的,下面垫着几块破砖,拣些能烧的东西在下面烧。
水从来没有换过,从满罐的水烧成了半罐,一袋一袋封装好的中药都是这样放进去加热的。
他常常加热中药时也会放进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顺便加热,加热的矿泉水既可以暖肚子,也可以解渴。
喝完中药再吃些面包,喝些矿泉水。这一切操作在常人看起来并不难,但对病痛中的牛小二却非常的不容易,每做一步他全身颤抖,喘着粗气用尽全力。
就这样,他艰难地挺了下来,即没有他幻想中的人来照顾她,也没有如幻想般那样死去,他对生命又重新燃起了希望。
“‘大难不死必有后福’,我一定能活出人样来。”一周后,牛小二终于走出破旧的帐篷,然后看了看美好的蓝天想,“老天爷保佑我不死决不是让我当穷人的,我要当大老板,赚很多的钱造福天下人,让世界上没有穷人。”
可是,他的身体太虚弱了,却依旧充满幻想和豪情,然后步履蹒跚地走回小屋。
现实往往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美好,但也往往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坏。活着,对于一个物质充实的人来说很容易,甚至是享受,但对于穷人来说就是煎熬。
熬过饥饿、熬过病痛、熬过苦寒就是他们的成功,只要活着就有希望、幻想,甚至还有实现的可能。
而牛小二看似一无所有,但他还有当老板的伟大梦想,他的内心深处依旧充满活力,困苦并没有改变他的志向。
可是很多很多比他条件好一万倍的人却选择了躺平、选择了得过且过,甚至自甘堕落。而一个人落魄至此的人,竟然内心深外还有这样的豪情实属少见。
两个星期后,他的身体虽然依旧虚弱,而且瘦了好多,但总算可以四处走动而不会感觉肌肉和关节疼痛了,不用睁眼闭眼看到的都是这个破败的小屋。
天气好的时候他可以晒晒太阳,看看川流不息的汽车、闪着光的高楼大厦、络绎不绝的行人和枝头上自由自在的小鸟……
他活动了一下身体,轻飘飘的,有气无力。阳光照在身上舒服极了,只是肚子总是空着太难受了。
他来到附近一家小面馆吃了一碗鸡蛋面,他感觉身体好了许多,也有了些力量,他觉得他又可以工作了。
收钱的老板娘问他身上怎么有那么重的中药味,牛小二闻了闻自己的双臂,幽默地开玩笑说:“身体太瘦了,吃点中药补一补。”
走出饭店,他觉得应该洗个澡了,便收拾几件破衣烂衫来到一家浴室,当他脱下衣服时才发现自己的肋骨清晰可见,方才注意身体瘦了好多。
当他回到自己的桥下小屋时,发现屋里的沙发上竟然躺着一个人,蓬头垢面瘦骨嶙峋很是落魄,睡着了嘴里却发出低沉痛苦的呻吟声。
牛小二想,这个人肯定是病了,跟他刚病倒的那几天是一样的,便同病相怜地长叹一声,又是一个被社会无情抛弃的人。
他没有叫醒他,而是悄悄的拿着盆子、搓衣板和所剩不多的洗衣粉来到水库边洗衣服。
等他回来时,那个人刚好睡醒,他有气无力地问正在旁边用树枝凉晒衣服的牛小二,这是你的家吗?
“是的。”
牛小二答应一声,并没有看他。
“我能暂住几天吗?”那人思考片刻又问。
“可以。”牛小二搭上最后一件衣服回答。
“谢谢!”
“不客气。”
牛小二看了他一眼,随意地将空盆子扔到地上,然后坐在他旁边的破椅子上问道:“你是不是病了?”
“我又病又饿,实在不行了,恰好走到这里,休息一下。”他双目无神地看着牛小二回答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牛小二将吃剩的半袋面包和一瓶矿泉水递给他问道。
“我叫杜桥。”
“渡桥,这个名字好!”牛小二点了点头赞美道,“可是你的命运似乎不太好,好象要渡过奈何桥了。”
“其实我比你好不了哪去,穷困潦倒贫病交加,不过阎王爷不想要我,没让我渡奈何桥,现在大病初愈。”
杜桥连连点头道:“那就好!那就好!……看来阎王爷看中了我,真要渡桥了。”
牛小二哈哈笑起来说:“阎王不一定想要你,不然不会把你弄到我这儿来。”
“你什么意思?你能拯救我吗?”那人一边吃着面包一边好奇地问。
“我不知道能不能救你,至少我不会让你饿死,我看你好象病的很重?”牛小二扶摸着自己的下巴思考片刻说。
杜桥点了点头,说:“我病的很久了,不是要命的病,只要有吃有喝死不了。”
牛小二有些疑惑,不知道是不是传染病,突然惊�0�1地问:“你是什么病?”
“职业病。”杜桥一边啃面包一边不慌不忙地回答。
牛小二这才放下心来,又问他是什么职业病,杜桥并不急着回答,而是专注地吃起来。
牛小二不再问,而是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,他感到疲惫,又觉得空虚,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人又是一个半死不活的。
“该找一份工作了。”他悄悄的告诉自己,“再这样下去又要饿肚子了。”
牛小二来到胖子饭店,发现一个胖小伙顶替了自己的工作,正在卖力地拖着地,他只好默默地离开。
他在大街上瞎逛,掏出口袋里的钱数了数,小声骂道:“妈的!只有五十块了,现在可是两个人吃饭呢。”
街上行人很少,显得有些寂寥,商店开着门,客人却很少,服务员和店老板都很轻闲。
牛小二真心羡慕这些人,他们活的那么轻松那么自在。而自己呢?要么在拼命地工作,要么在拼命地找工作,要么就是和病魔拼命。
牛小二看着一家一家的店铺,琳琅满目的商品,可是他一件也不敢买,甚至和服务员对视一眼的勇气都没有,他怕人家向他推荐商品。
“等我挣到钱了我也开一家店铺,然后开到全国各地去,我让所有的员工都能轻松地赚钱,不用拼命也能活的很好。”
不知不觉,他走到一家饭店门口,他眼前一亮,门口竟然竖着一个招工启事的牌子。这对牛小二来说,仿佛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