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言,玉莲忍不住莞尔一笑,她心里知晓刘公子是在故意逗她,想让她从痛失亲人的阴影里走出来。
玉莲心中压抑的感觉稍稍缓和了些,向刘公子侧身屈膝拜了一拜,说:“刘公子大恩,玉莲铭记心中,若有朝一日能有用得上玉莲的地方,哪怕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。”
见此,永长安心知自己的目的已达成,他轻扶起玉莲,道:“那你便好好留在我身边,伺候我饮食起居,这即是用得上你之处。”
此时,天色渐晚,日落西山,房间里有些昏暗,玉莲望着刘公子,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,却见刘公子朝她笑道:
“玉莲,你怕是今天还没用过饭吧,跟我去前厅,我叫人送些小菜过来。”
玉莲真心道谢:“多谢刘公子。”
刘公子却说:“不要再一口一个刘公子了,太生分,叫我长安。”
“长、长安公子。”玉莲有些结巴地开口。
刘公子但笑不语,牵起她走向前厅,到了地方,立刻便有小厮上前伺候,只听刘公子淡淡开口:“叫厨房送些易克化的小菜过来,快些送来。”
小厮“喏”了一声,退了下去,顿时前厅只剩下她和刘公子两人。
玉莲拘谨地站在一旁,刘公子却牵着她的手,拉开凳子,按着她的肩,让她坐下,玉莲坐下后,刘公子随即便坐在她身旁。
很快菜就被一一端上桌来,放眼望去,满桌一共十多道菜,都是些精致小巧的素斋,玉莲有些疑惑地看向刘公子,难道这刘公子是位吃斋信佛之人?可之前刘公子住在她家时,她还给他送过荤腥,他也毫不挑食地吃了呀。
“你今日遭受太多惊吓,吃不了太油腻荤腥的东西,否则容易不克化。”刘公子轻声解释道。
原来如此,她还以为刘公子真是位吃斋信佛之人呢,若是如此,她岂不是让刘公子破了戒,幸好不是,玉莲松了口气。
吃饭时,玉莲见刘公子一直没有说话,故而也不敢开口,只默默低头吃着碗里的米饭,刘公子却会时不时用公筷给她布菜。
她很明显地观察到,一旁立着的小厮眼里全是不可思议,似乎从未见过刘公子给一个女子布菜,玉莲把头低得更低了。
“好了,头再低点便要埋到碗中了。”刘公子的调笑声忽然在耳旁响起。
玉莲只觉得耳畔好似有人吹气,一阵酥麻,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头来,看向刘公子。
“玉莲让公子看笑话了。”
永长安瞧着玉莲这副小心翼翼、全然依赖自己的模样,心里竟升起几分诡异的愉悦,他道:“玉莲不必拘谨,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。”
闻言,玉莲只觉心头一跳,眼眶一热,差点又落下泪来。
一顿饭吃完,刘公子牵着玉莲回到房间:“玉莲你洗漱过后便先睡吧,这几天不必你伺候,先安心歇息几天。”
说罢,刘公子冲她温和一笑,便转身离开了,只留玉莲一人坐在厢房的床上,呆呆望着他离去的背影。
天色已晚,玉莲躺在床上辗转反侧,白天发生的事此时一一浮现脑海,与柱子哥成亲、全村被屠、被刘公子搭救、成为刘公子的侍女,短短一天发生如此多事,宛如一座大山压在她身上,让她难以喘息。
玉莲不愿再想今天发生之事,那些山匪已悉数伏诛,仇已经报了,她不能一辈子被困在今日之事中,她得打起精神来,好好筹谋未来之事。
胡思乱想之间,玉莲渐渐睡去,就这样一觉睡到第二日,被一阵剧烈的摇晃给唤醒。
“姑娘、姑娘!醒醒,姑娘。”
玉莲头痛欲裂地睁开了眼,入目是一位身着碧绿下人服的侍女,她正眼含担忧地看着自己。
“姑娘,你睡了好久,是不是哪里不舒服?”
说着,那位侍女伸手摸向她的额头,只一瞬,便瞬间收手,“呀,好烫,快告诉公子,姑娘发热病了。”
侍女朝门外吩咐道,她说完,门外立刻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朝着外面跑去。
玉莲只觉头一阵阵发昏发痛,整个人天旋地转,像躺在一条波涛上的小船似的,随着浪涛不断上下起伏翻腾……
昏沉间,玉莲再次睡去。
再醒来,已不知过了多久了,刘公子面沉如水站在床边,床边还坐着一位替她把脉的医女。
那医女见她醒来,问道:“可是发生了什么令姑娘大悲之事?”
玉莲心内一惊,没想到把脉居然连这个都看得出来,她迟疑地点点头,道:“是,我爹娘和夫婿都被歹人所害。”
不知为何,当她说完这句话时,站在床边的刘公子明显面色冷了一瞬,虽然那表情稍纵即逝,但还是被玉莲精准的捕捉到了。
医女颔首道:“果然如此,姑娘,我劝你一句,往事已发生,莫要回头看,姑娘既遇贵人庇佑,当以身体为重。”
说完,还不等玉莲做出反应,医女便转头对刘公子道:“这位姑娘是大悲之下伤了心肺,故而寒火上身,这才病倒,只需按时服药,不要过于忧思,不出七日,便可痊愈。”
刘公子闻言微微点头,眼神示意一旁的小厮,小厮立刻端上来一盘诊金,刘公子这才道:“多谢女大夫,这是刘某的一片心意,请笑纳。”
医女让助手拿走诊金,拜别了刘公子。
玉莲看着眼前一幕,不由心生歉意:“玉莲让刘公子破费了。”
刘公子闻言,于床边坐下,轻轻握住玉莲的一只手,道:“不要紧,区区百两,我破费得起,你养好身体才最主要。”
玉莲顿时鼻子一酸,从前她在家里生病时,都是自己上山采草药治好的,爹娘都觉得村里人没那么娇气,不过是小病,从来没人像这样关心过她,对她说“不要紧,你最重要”,玉莲只觉心中生起几分暖意。
“公子,你待玉莲真好。”
永长安瞧见玉莲眼中露出的感动与依赖,一股难以言明的巨大的快意顿时席卷全身,他握着玉莲的手微微收紧,唇角勾出一抹温润的笑。
“这是我该做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