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林星染,你是想偷偷跑回老宅?”
冷淡而又平静的嗓音忽然传来,带有淡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。
夕阳的余晖爬上林景行的身上。
青年身着米白色校服,左上方用金线制的致和贵族学校六个字在阳光的晕染下熠熠生辉。
逆着光,在白云巷的尽头处。
林星染的心口忽然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。
血嗡地涌上耳朵,脖颈后面细细密密的发麻,像有蚂蚁顺着脊梁往上爬。
林景行的眉蹙了一下,极淡的声音透着不悦:“林星染,怎么还不过来,是要我请你过来吗?”
林星染倏地回神席,小步慢跑到林景行的身后。
一双杏眼偷偷瞟过满野和席新月,紧张地吞了吞口水,心中的焦躁不安终于少了些许。
满野的后腰懒洋洋抵着灰白色墙,指尖夹着一根燃着的雪茄,火星子直戳林景行眉心:“哟,林大少是来接小少爷回学校的?”
林景行眼皮都没动。
午后斜阳撒在他肩上。
从满野的黑色背心扫到沾泥的鞋尖,最后定在他晃悠的烟头上。
“满野,给我一个面子。”
林景行的语气淡得很。
满野嗤笑,烟雾从鼻孔喷.出两道白气:“我邀请你参加我的庆生宴,你说没空,你倒是对你弟弟关心得紧。”
慢悠悠的目光投向林景行身后的林星染。
林景行终于掀了眼皮,瞳仁黑沉沉的。
“周末,我会去。”林景行掸了掸不存在的灰尘,“届时,林家会登门拜访。”
林家登门拜访……
雪茄烟烧到了尽头,他的手指一烫。
满野意味不明道:“满家必定亲自迎接。”
林景行颔首,转身扯住林星染的手腕,冷冰冰的声线压的很低,似乎包含着怒火:“还不走?”
林星染心一颤,看到满野身后的席新月,想要说些什么。
呵。
又在想席新月。
他的声音又压低了几分,带着显而易见的怒火:“林星染,你不来我要告诉爸妈了。”
好凶。
林星染动了动嘴巴,最终还是放弃了。
“走吧。”
古人有言:识时务者为俊杰。
林景行现在的心情很不好。
她干嘛上赶去挑战他的底线。
更何况,她见满野对待席新月的反应……不似爱慕,反倒是像秋后算账。
这点接触,不足为惧。
蝉鸣聒噪,他宽大炙热的手紧扣她微暖的手。
炎热的闰六月里,这点触碰竟让林星染的呼吸一滞,耳根的热气盖过了灼热的暑气。
握着手,黏着汗。
一股陌生的暖流却窜上心头,比烈日更灼人。
烟灰从满野指间簌簌落下来,烫在手背上。
他盯着二人的背影背影消失在胡同口,一丝不甘却涌上心头,被他下意识忽略。
满野将抽完的雪茄丢弃,皮鞋反复蹂.躏烟头。
他勾起席新月的下颌。
娇弱漂亮的脸蛋映入眼帘,是一张容易让人产生保护欲的脸。
满野歪着头,舌尖舔过牙齿,露出一个充满玩味的笑:“席新月,我们的账该好好算算了。”
席新月的眼蓦然睁大,手指紧紧地扣在他的手背上,小麦色的肌肤留下猫抓的痕迹。
微弱的呼吸声犹如被塞进了沾水的棉花,沉重而破碎。
【系统,怎么回事…我要死了…】
***
学校寝室,只有林景行和林星染二人。
昨天事出紧急,没有仔细观察她即将入住的地方。
如今看来,室内空间大,四张床,只有两张床富有生活气息。
另两张床上摆放地整整齐齐的,床头柜也收拾地干干净净。
原书中说,满野爱玩,不经常住校,一周能住上两天就很不错了。
而另一位现在在 B中当交流生,还没到返校的时间。
也就是说,现在她只要面对一个人,而不是同时面对三个人。
“呼——”
这样也好,给她充足的时间来准备。
突然——
“啊!!!”
“林景行,你是不是有病啊?!”
纤弱的双肩被两只大手按下,宛如两座小山丘压在林星染的身上。
她的双手撑在书桌桌面上,拼命想起身,却被死死地摁住,毫无还手之力。
他听着,嘴角嚼着一种若有似无的笑,眼尾处的笑意漾开了。
林景行贴近她的后背,侧身凑到她的耳边,一抹洇了桃粉红的圆润耳垂突然闯入他的世界。
二人身姿交缠,耳鬓厮磨,好似一对热恋中的情侣。
“林星染,先生夫人喜欢读书用功的孩子。”
声线压低、富有磁性的青年音落入林星染的耳里。
她的心尖好似被一根羽毛挠了,蚂蚁便顺着背脊爬了上来。
酥酥麻麻。
话音落下,窗户外的枝桠舞动,而今夜带来的暑气却比白日里的更胜一筹。
林星染眼神忽闪,挣扎的动作小了许多,凶巴巴道:“谁让你离我这么近,还不快滚?”
离这么近,人家怪害羞的。
林景行倏地松开手,随手拿起书桌上的试卷,瞟了一眼,突然轻笑出声。
“谁允许你动我的试卷了?”
“还不快还给我?!”
林星染又气又恼,伸手去争抢属于原主的试卷。
她比林景行矮了一个头,本就处于劣势。
林景行抬高手臂,手中的试卷象征性地动了动,在嘲笑林星染的白费。
“你给我!”
她的脸唰的一下子变得通红,像烤熟的红苹果,前额还渗出少许细密的汗珠。
杏眼瞪得溜圆,宛如水晶剔透的琥珀瞳仁亮得惊人,盛装极大的怒气,却也承载了漫天的星星。
过分的……可爱了。
林景行的嘴角不自觉弯起,带着融融的暖意。
眉宇之间的冷意倏地消散,似乎有阳光在他的身上流淌。
一下子,晃了林星染的心神。
林景行将试卷放在桌面上,指向未开封的紫色试卷,试卷的封面印刷着《五年高考三年模拟(致和专用)》的字样,还附上好好学习的名言。
他的喉咙间溢出笑意:“林星染,已经高三了,还不打算开封吗?”
“你你你…”杏眼怒睁,手指指向林景行,盛气凌人道,“你看不起谁,我不学我都会。”
嚣张,不服气,却又带着显而易见的娇纵。
骨节分明的手指灵魂地拆开了外层的胶纸,轻轻放置书桌上。
林景行随意扯开一张椅子,手指轻轻触碰书桌,指尖碰撞,发出有规律的节奏感。
他眼底的笑意更胜,嘴角向上勾起一个柔软的弧度。
“林星染,说到做到…”他随意翻开,指向试卷的题目,略微挑衅道,“想要试试吗?”
林景行瞥见题目,心下已有了考量,对试卷的难易程度有一定的把握。
林星染从小不学无术,不听父母管教,因此染上了一堆烂习性。
他曾经辅导过林星染的作业,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水平。
连小学六年级的鸡兔同笼都一窍不通的人,怎么会写致和的试卷?
致和的试卷,出了名的难。